故事一共七章,仍未結局,可惜多年來轉折間遺失了首三章及第六章(可惡,前兩天它還好端端的呆在USB裡,今天一開就沒了,燃起我格式化USB的決心)。看來短時間未能再續下去……
雖說是最早期的作品,可我還是得自滿一下,時至今日我仍覺得當初的佈局精細緊密錯綜複雜,是後來的作品不可比擬的。我想是因為當時熱愛日本偵探小說(金田一耕助),故受其影響。後期的作品卻是越來越簡單……=s 質素一直下滑,真羞愧。
笑臉(一)古老的傳說
喜善中學,是我的母校……
我以前的暗戀對象,也是讀這間中學……
還記得三十年前和他一起相處的日子,真是甜蜜。
我也記得當年他離開我的原因……想到這裡,我心中升起便熊熊烈火﹗
十五年前我曾為他殺掉一個犧牲品,不知他是否知道?
現在我再回這間學校,我要為他再找犧牲品……
嘿嘿嘿﹗沒有人知道是我幹的,因為大家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……
九月開學了﹗這真是一個愉快的開始﹗
※ ※ ※
九月開學,我又再次回到喜善中學。
今年升上中三了,功課一定又比去年困難很多,但我有信心可以應付得來。
今天是九月二十日星期一,Day 6。午膳後餘下約十分鐘的時間,學校的大部份學生都回到課室,只有我在校園遊盪著。不知不覺間,來到新建的花園,裡面種植了在八月時「新成員適應日」時一些新來的老師、同學和校工的小花,每株花的旁邊都插有牠的主人名字的牌子﹕戴sir的、陳sir 的、Miss Chan 的、 Miss Leung 的、肥嬸的、胡嬉的、陳工友的……每株都開始發芽,不知長大後會有多美呢?
「嘿﹗李小朋友,看我的盆栽嗎?」肥嬸是個新來的校工,原名廖費心,由於身形略胖和名字讀音相近,大家也就叫她「肥嬸」了。她拿了一個盛滿水的桶子、帶著略胖的身軀,向著自己的小花走去,並對我說:「快要上課了,還不回課室?」
「沒心情。」我的回答冰冷得自己也嚇了一跳,於是急忙補充﹕
「有些不舒服,想呼吸多些新鮮空氣。」
「嗯……」她好像很介意我在這裡似的,神情顯得有些慌亂。
(或許她有要事處理吧。)
想到這裡,我便向她告辭,轉身開始回到課室裡。
途中我在轉角的位置時,突然很想偷看她有什麼要事要在花園處理,但又覺得這和偷看女生洗澡一樣沒有道德,於是便一直繼續走。
※ ※ ※
接下來的兩節是美術科,由新老師陳sir教授。他是一個高個子,身形均稱,說話時帶有一種稚氣,就像一個小孩子,這也是他深受同學歡迎的原因。
這天他穿著一套新淨的西裝大衣,深色長褲,一幅開朗的樣子。
今天的課題是素描,而主題是人。我們都要兩個一組坐在一塊兒,而我的組員是新同學──胡嬉。別看他名字有個「嬉」字,他一點也不頑皮﹔相反的,他十分沉默寡言,不好動,但我對他很好奇,經常想引他談話,後來我成為他的好友之一……我很懷疑其實我是他唯一一個朋友,因為其他人都很不願與他傾談,可能是與他沉默寡言的性格有關吧﹗
他坐在我旁邊,那雙大眼咪了起來,開始仔細地勾畫我的臉。他身體十分瘦弱,運動能力也很差,但其他科成績很出色,尤其是美術,就像翻版達文西﹗
過了不知多久,他對我的素描完畢了。我拿起他的畫紙一看──
「嘩﹗你的素描簡直是……」
紙上的素描逼真得可怕,光與影配合得非常好,畫中人的相貌跟我一模一樣。若果加上合適的顏色,可能就會跟一張相片一樣。
至於我那幅很明顯是天壤之別,詳情我不說了,這些羞恥的事有什麼好說呢?
……
鈴鈴鈴……
下課了,我收拾好書包,準備下樓回家。
當我經過花園的時候,看到肥嬸居然還在那裡,而張社工則在她身旁,兩人依偎著。嘻﹗難怪她會那麼焦急,原來要和別人幽會呀﹗
我別過臉去,免得他們發現我,並加快腳步回家。
※ ※ ※
健哥啊﹗你不用焦急……
行動很快會開始……不,是即將開始了……
嘿嘿嘿……
※ ※ ※
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一日,星期二,本來是Day 1的 ,但學校有特別事,把Day 1 和Day 3調換了。
早上上課室前,又見肥嬸和張社工在花園依偎著。唉﹗真是的……
剛剛是Miss Leung的體育科,課程是蔡李彿拳,由學校請來的導師教授。所以Miss Leung跟本沒有什麼事要做,途中還消失了一陣子,不知道那裡去了。但我想,一定是偷懶沒錯﹗嘻﹗
過了一小時二十分,小息到了,大家都急不及待的到小食部去,而我則靜靜的走到花園。
我又察看著那些幼苗,只不見一日,牠們就好像長大了不少,或許是我的錯覺吧﹗
看著看著,突然發覺有兩株花苗不見了蹝影,仔細看看才發現寫有陳sir和肥嬸名字牌子旁邊的花苗被人剪掉了,只餘下花莖﹔兩株斷苗旁都有一張素描,畫的是一個男生,看來十八歲左右,向著前方微笑﹔由於素描極度逼真,令人看了都覺得有點可怖。
我再三考慮,決定要把事件告知兩人,但就在我離開之際,其他之前也在觀賞花園的兩個女同學突然大叫﹕
「不得了啦﹗不得了啦﹗陳sir和肥嬸的花被人剪了啦﹗旁邊還有張素描……」
我一邊質疑他們沒有必要大叫,一邊停住腳步,因為經她們一大叫,陳sir和肥嬸沒有可能不知道此事。
果然不出我所料,不過幾分鐘,花園裡就圍著一大堆同學,爭著想看那兩株「殘花敗柳」和素描,然後都倒吸一口氣,露出驚駭的表情。
後來連胡嬉、周琪、宋景生都到了──他們都是我的同學。
他們看到「殘花敗柳」和素描後,反應與其他人無異。
不久,陳sir和肥嬸都到了。肥嬸看見後,都沒有什麼異樣,什至還笑說,那男生真的很帥﹔而陳sir起初沒有什麼異樣,但看到素描後,露出驚訝,什至可以說是驚慌的表情。其他老師看到花園圍著這麼多人,都走來察看﹔他們都說是頑皮的學生的鬧劇罷了。但這些答覆令在場很多學生都激動起來,並開始大叫。我偶然聽到一些「十五年」、「斷」、「老師」和「死」的字眼。
「夠了﹗夠了﹗有沒有人告訴我們是什麼事呀?」肥嬸已經忍不住,大聲說﹔陳sir則點頭附和。
現場靜了下來,好久沒有人作聲,直至李校長出現。
「來、來。」他說,「陳老師、廖工友請過來,我會向你們解釋。」
於是陳sir和肥嬸跟著李校長走了。
隨著他們離開,人潮也漸漸散去。
「嘿﹗」當阿生也準備離開時,我叫住他。「究竟是什麼回事呀?」
阿生回頭看看我,然後帶著周琪──他女友來到我跟前﹔胡嬉則站在我旁邊。
「你不知道嗎?」阿生不敢相信的說,「你不知道那個傳說?你沒有騙我吧?」
我搖頭。
他深吸了一口氣。
過了很久很久──不知多久,但一定是小息完之前5分鐘左右,我們一邊走,阿生一邊說那個傳說給我聽。
原來在約三十年前,一個品學兼優的男生離奇的死亡。而後一個暗戀他的女生也離奇失蹤,大家都覺得她已經死了。後來校內常常出現可怕的事件,很多人在晚間在學校都會看到人影,都說是一個女的。於是大家都說是那失蹤女生的靈魂作怪﹔這些事一直沒有停過,直至距今十五年前,一個新來的年輕老師在某一夜離奇地死亡,死前他也有種花苗,那株花也被剪斷,而且旁邊也有一張男生的笑臉的素描。據一些打籃球的同學說在命案當夜曾見到一個人影在學校內遊盪,但他們費盡心思都看不見那人的臉,只能跟據那人影的外形,肯定是一名女子。
「當時大家都認為是女鬼殺人,這件事便一直流傳下來,沒想到事件會在現在再次發生。老師們都知道這件事,而且禁止這些傳說在校內散播﹔但紙包不住火,當校內有新生,高年級的同學就會向他們灌輸這些『知識』,後來老師們都放棄了,他們不禁止我們流傳這些事,但卻會對那些新生說,這些事都是同學的惡作劇。當然,沒有人會相信這些話。」阿生一口氣把話說完。
我作夢都沒想到現在就讀的學校居然曾發生這些事﹗
難怪當同學們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,都露出一幅嚇得半死的表情,若是我以前也知道這些事,剛才也可能會大聲尖叫。……咦?為什麼我之前都不知道這件事呢?於是我把問題說出來。
「嗯……」阿生低頭想了一會,說﹕「我相信每件事都有漏網之魚,你或許是其中一『條』吧﹗」
笑臉(二)殺機乍現的校園
今天由於Day 1 和 Day 3 調換了,所以又是陳sir的美術科。看來他已經知道那個傳說,因為他瞼色看起來比剛才蒼白許多,而且說話有氣無力,好像快死一樣。大家都以擔心的視線看著他,但他顯然是沒有發覺。
「…山水畫的要訣是…」他以比平時差得多的沉悶語調講授著,使同學們第一次在上他的課時打瞌睡。
「……記得,上顏色時要 ……」
「陳sir、陳sir?」周琪忍不住了。
「……你們現在可以……咦?」他首次環視我們,搜尋打斷他講授的同學。
「陳sir……你……你沒有問題嗎?」
「問題?什麼問題?沒有﹗我哪會有什麼問題呀?」他露出一張笑臉,但任誰都看得出他是裝的。
「周sir,不用擔心,那畢竟只是個傳說罷了。」周琪嘗試安慰他。
他定定的直視前方,眼神呆滯的搖搖頭。
「傳說?不﹗那不是傳說,肯定不是﹗還有那素描,沒錯﹗一定錯不了……」
同學們面面相覷,心裡都想他是不是已經瘋了。
「唉﹗不說了,我們還要上課,不是嗎?」他又回復正常狀態,開朗地笑著。
「而且今晚還要加班,若再想這些事,一定嚇得自己不敢上學了。」
看到他開朗的笑容,大家安心了不少。
「抱、抱歉,有老師的便條。」因為大家都在注意陳sir,沒有人發覺肥嬸進來了。
陳sir上前接過便條,看了一眼,用一種像宣讀聖旨的口吻說﹕
「李燦光同學,請接過便條﹗」
大家聽後都開懷大笑,原先緊張的氣氛也隨笑聲消失。
我從他手中接過便條,見上面寫著﹕第二小息,教員室,Miss Chan。
※ ※ ※
我怎樣猜也猜不出Miss Chan為了什麼事找我,她是我的科學老師,為人和善,很少會處罰學生。所以她不會叫我去受罰﹔我也不是科學科科長,她不會叫我去幫忙......
「嗨﹗你來了嗎?」不知不覺已到了教員室門外,Miss Chan 坐在裡面笑著對我說。
她慢慢的走出來,又吩咐我跟著她走。我跟隨她走到「會見室」,然後在裡面坐下。
看我疑惑的樣子,她說﹕
「今天是我與你約好見面傾談的日子,你忘了嗎?」
我恍然大悟。Miss Chan 為每個同學都安排了一個會見時間,用於傾談科學科上的問題,也會說一些生活上的事。
我們在會見室裡傾談了一會,都是關於科學上的問題,之後則閒談起來,
到小息差不多完結時……
「李燦光,你聽說過學校那個傳說嗎?」她突然嚴肅起來,使我不禁調整一下坐姿,並點頭稱「有」。
「那你應該知道那剪斷了的花朵背後的意義吧?」
「這個當然……但這畢竟是個傳說罷了,我真想不出什麼人有什麼理由要殺像廖工友和陳sir這麼好的人,而且他今晚要加班……」
「你說什麼?好?」Miss Chan 突然大叫,「他才不好﹗我真沒有見過品格像他這麼差的人﹗他該死﹗而且死有餘辜……」好像突然意會到自己的失態,她停了一會,然後又說﹕
「對不起,我失態了。」她稍作停頓,「相信我,無論如何陳建冗這個人──即是陳sir 一定不是個好人。廖校工的人品我不太清楚,可是陳建冗呢……」她加重語氣,「絕對、絕對、不是、不是一個好人﹗」
本來我都有質疑她的說法,因為她才認識了陳sir不久──兩人都是新老師,但看到她激動的表情,我不禁有點相信她了,只是還想不到陳sir有什麼缺點﹔不過天意弄人,與電影情節中的一樣﹕正當我想發問時,鐘聲卻響了。
我還未張開口,就已經聽到「小息完了,快回到你應該去的地方吧﹗」以及愈來愈小的腳步聲。無奈,只好回課室去。
接下來是戴sir的歷史,他教授得極之沉悶,卻又極之嚴謹,同學被迫上他的課,簡直和人間地獄沒有兩樣﹗
我在課堂初段已有倦意,到中段時更加睡著了……
我突然醒來,發現周圍都沒有人,整個課室空蕩蕩的,一個人也沒有﹗
我走出課室,發現其他課室也沒有人,整個學校也沒有人﹗﹗
正驚恐之際,突然傳出一種包含了悲慘和痛苦的慘叫「啊呀……」
大家可以想像﹕身處一個空無一人的學校、又突然傳出慘叫聲,那種可怕程度可想而之﹗
不知為什麼,愈是遇到詭異的事,我愈是想去探究──不論是否危險的事。
我著走廊一直跑,走過樓梯,來到……幾樓?這是哪一層樓?我四處找尋樓層的層數……
「拍﹗」
我感到有人正在拍我的臉﹗
「格勒﹗」
有人正掐住我的脖子﹗我嚇得閉上眼睛,不斷尖叫﹗接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我的身體襲來,我還不及反應,便感到意識模糊,眼前一黑……
※ ※ ※
我睜開眼,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,在一個房間內。
我倏地跳起來,衝到門前,正想開門出去,卻被人擋住去路。我抬頭一看,是醫療室當值的陳醫生。她毫無人情味,說話冰冷,給人一種陰險的感覺。
「你不能四周亂走。」她冷冷地說。
我不理她的話,推開她想出去。她一把抓我回到房裡。
「你剛才暈了,被人抬過來。需好好休息一會──我說過,不准亂走﹗」
我失望的回到床上,回想剛才的夢境。
(究竟我走到哪一層去了呢,我去那裡做什麼?)
這使我更想到外面去,探討一下夢境中的是什麼地方。可是我又不能出去。
突然我想到一個好方法。
「陳醫生……」
「什麼?」
「我必須留下來休息,是嗎?」
她點頭。
「但我睡不著。」
「那是你的事。」
「可是你有安眠藥吧?」
「病人不能亂服藥。」
「求求你……」
「免談﹗」
「那我只好向老師投訴了……」
「是老師叫我不能讓你睡的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你是因為睡才出事的。」
「誰說的?」
「你班所有同學都是人證,還有老師。」
「我什麼事了啦?」
我沒好氣的問,對她這種問什麼就只答什麼的方式感到氣憤,就好像你對她說﹕「吃飯了﹗」她就只吃飯,不吃菜那樣。
「你睡覺時突然尖叫。」
「然後呢?」
「暈了。」
「……」
我決定不再與她爭辯下去,原本想拿些安眠藥睡著,就可以再來一次那個夢,可是現在唯有自然的睡著。
我躺在床上,閉上雙眼,靜靜等待睡著時的時候……
※ ※ ※
今晚的景色真好﹗
可是,若果加上一些鮮紅色,就更好了﹗呵呵呵呵……
笑臉(三)穿越空間的夢境
我再次睜開眼睛,很可惜,我沒有做夢。
鐘聲響起,小息完畢,現在輪到英文課對同學們疲勞轟炸。
結果是大家睡了整整一小時二十分鐘,然後吃的時候到了。
我在餐後一反常態的在樓梯間走動,原因是想認出夢中的樓層。
可是,我走過了一至六樓,都沒找出是那一層,畢竟每層的樣子差不多,我又看不到層數的數字,唯一的辦法是再到那夢境裡一次。
可是由於睡不著,於是在校園裡四處遊盪。
不久,Miss Leung突然急急的向我這個方向衝來,神情很緊張。
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我問道。
「我要去找校長!」她匆忙地道,之後見我不解的樣子,補充說﹕
「陳sir晚上要加班,太危險了。我代同事們為他求校長不要給他加班。」
我聽後「哦」了一聲,她正離開時,我又說:
「對、對不起,Miss Leung,我還有事想問。」
「真沒禮貌!算了,有話快說!」
「Miss Chan有參加這次的請求嗎?」
她想了一會,「你也知道她不喜歡陳建冗嗎?」
「但我不明白……」
「我知道,你想知道嗎?」她好像知道我不知道什麼似的,但我還是點頭。
「不暪你說,其實我、Miss Chan和陳sir以前是同一間中學的。」
難怪Miss Chan會這麼熟悉陳sir的為人!原來他們是同一母校出來的……
她停了一會,繼續說﹕
「而且是這間中學。」
我原本己經很吃驚了,聽完這句話更加嚇一大跳!三位老師來自同一間中學!而且是我自己就讀的這一間!
「嗯!而且,陳sir是Miss Chan的死對頭。因為他極之愛戲弄其他同學,尤其是Miss Chan,班內其他同學也十分討厭他。例如把別人辛辛苦苦做好的家課收起,或亂塗一翻。沒錯他是很風趣,可是他的性格卻令人感到厭惡極了。我還記得最嚴重的一次,是和……」不巧地校長在前面的樓梯經過,她匆匆丟下一句「稍後再談」就跑去找校長,令我不能聽下去。
事後回想,若果我當時多些好奇心,在她對校長談過後追問的話,慘劇可能就不會發生。
但無論如何,在聽到她與校長話中的對答,都知道陳sir可不加班的機會是不足2%。(剩下的2%除非是他病了。)
我撇下他們,回到自己在二樓的課室裡去。
離上課時間尚早,我呆坐自己的座位上,思考著夢裡的層數是多少?
可惜的是,我用盡腦汁,還是想不出答案。唯有期待下一次作夢了。
為了這件事使我感到很暈,決定到廁所去洗一洗面,才有精神上課。
洗手間裡空無一人,我湊近其中一個洗手盆,用手裝了滿滿的水抹在臉上。
(呼!感覺舒服多了!)
正當想離開時,我從面前的鏡子看到其中一個廁格裡的情況。我愣了好一會兒,決定再洗一次──沒有用,廁格的牆上還是有血色液體寫的大字﹕「今晚就到了……」
我看著刺激眼部神經的血色大字,不禁倒退了兩步。
這時剛好有一個男生進來如廁,他一進來就走進那個廁格……
當然在他進入不久便傳來一陣尖叫,廁格的門被打開,男生連走帶滾的跌了出來,並氣喘如牛。
由於他的尖叫高亢且持久,不出一分鐘男廁便擠滿一大群男生和男老師。
消息以超光速的速度傳開去。
學校方面並沒有通知警方,其理由是「今晚就到了……」並不能完全代表今晚將會有人被殺,它可以代表很多不同的意思。
另外那些紅色的並不是人血,只是用顏料開出來的液體罷了。
對於學校的決定,則引起大部份同學的憤怒。
「今晚就到了!意思十分明顯就是今晚上有人要『格勒』麻!而且還是用血色液體寫的啊!呸!都不知學校的老師的腦子生到那裡去了!」
「我今天放學後決不再留校了!除非是想自殺的呆蛋……」
※ ※ ※
放學後我須留下上數學補習班。
其實我也很想像其他人一樣盡快離開,可是回去後又要受父母的嚴刑峻罰,加上陳sir和肥嬸才是處於最危險的狀態之中,所以我沒什麼好擔心的。
今天上數學補習班的人可真的少之有少,只有五六個學生,我和胡嬉也列入其中。
我們的導師是一個漂亮的女老師,為人和善。她有一個怪僻是,她最不喜歡的數字是30,每當有人提起30時,她就會臉色一沉,幾分鐘不作聲,之後才慢慢回復正常。
經過一小時的補習班,都己經六時多,我和胡嬉並「駕」回家。當我們途經一樓教員室時,他表示要找一位Miss補交功課,於是我在樓梯口等他。
突然感到被人撞了一下,還未回頭就已看到肥嬸搬著重重的投影機向升降機的方向走去。
「嗨!肥嬸!」我叫住她。
「嗨!」她匆忙的回應。
「都這麼晚,怎麼還有班要用投影機?」
「沒什麼……我只是要上六樓清洗課室,剛好有老師預約了一部投影機明天用,也是在六樓,順手拿上去罷了……看!」她用下巴指指投影機面,上有一張小紙條,我認出這是預約教育器材的紙條,「要到603室!喂喂!勞駕!」這時有升降機到此層,她匆匆走進升降機裡。
這時我轉身下樓去……
※ ※ ※
除一個人外,沒有人看見肥嬸轉身進入升降機時,投影機上的紙條掉了下來。
這個人從之前李燦光與肥嬸談話時就一直站在旁邊聽,但兩人都沒有發現「牠」。
兩人正離去之際,就看見掉下的字條,便拾起了它。
這人看了看紙上的內容後,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……
※ ※ ※
我上了巴士,才發覺忘了要等胡嬉。沒辦法,唯有明天向他道歉。
經過一日的勞累,靠在巴士軟棉棉的座位上,理所當然的──睡著了……
我又在長長的走廊中走著。天已經黑了,看來大約八時左右。
我在樓梯間穿梭,這時我到了一層樓,是哪一層?可是我好像被一股力量拉著,不斷在這層向前走。我看看四周的事物,起初沒有頭緒,後來我看見一件令我興奮的事──我看見了教員室!
這裡是一樓!
與此同時,我的身體不斷向二號樓梯的地方走去。
當我快要到梯口,速度漸漸慢下來,最後停了。
過了好久都沒有動靜,整個學校有如深海般寂靜。
突然之間有一陣尖叫傳出,之後有遙遠的腳步聲傳來,而且聽上去像兩個人多於一個人!
我匆忙躲在牆的轉角位偷看……
在地下有人正走上來,從這個人的腳步聲聽出,這個人一定不希望別人發現他/她的行蹤。
過了一會,有人從樓梯下走出來,黑暗中我看不清他/她的臉。他/她本來想再上一層,可是聽到樓上傳來愈來愈大的腳步聲,他/她停了一會,然後向我這個方向走來。我退後幾步以避開他/她,可是不夠他/她的步伐快。眼看就要撞上時,奇怪的事情發生了!
只見他/她不斷走過來,不但沒有撞上,而且、而且我還進入了他/她的身體!(或者是他/她進入了我的身體?)
當我正不知所措時,一個人影從樓上走下來。
從身上的衣服看來是一位校工。
不久,「我」聽到腳步聲已愈來愈遠,於是放輕腳步上樓去。
「我」上了一層到達二樓,並沿著走廊一直放輕腳步向前走。
「我」走到203課室的門前,腳好像踼到了什麼,於是俯身向下看──
是Miss Leung!
「我」伸手探她的脈搏,幸好她只是昏了,沒有生命危險。
因為她躺在路中心,於是「我」把她拉到一旁。
接著,很自然的,我把頭轉過去探看203室裡的情況。
我不知後來發生什麼事。只知道我醒來後滿身大汗,心跳極快,情緒久久未能平伏。
我敢肯定之後發生了一件令人驚慌不已的事!可是我在緊急關頭醒了……
但很多疑問在我心中湧現,以下我簡單的列出一下﹕
一‧與我「合體」的那個人是誰?
二‧在二樓跑下的校工是誰?
三‧203室裡究竟是什麼令人驚慌失措?
可是,我現在只是主觀的認為這是一個超時空的場景,
但可能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夢罷了。
我搖了搖頭,把雜念甩掉,並下車回家。
我從床上跳起來,呼吸急促。全身充滿濕濕的、黏稠的、使人不舒服的汗水。
第三次。我已是同一晚上第三次作這個夢。
我拿出一塊濕布,邊擦拭身體邊回想今天發生的事……
我在半是驚懼,半是意料之中的心情下看見轟然出現我眼前的胡嬉的屍體。
其他同學嚇得大聲尖叫。林藝詩在龐大的驚駭中迅速恢復理智,二話不說便衝出去尋找援助。
我則呆呆的守在胡嬉的屍體旁邊,直至大量老師湧入課室,成群學生囤積於課室門外時,我才返回現實,吃力地回答眾多老師的提問。
很快,校長宣佈停課一天,以便警方到場搜集證據,而我和其他在現場的同學則要到警署協助調查。
不知已第幾次,我詳盡地描述我如何發現胡嬉的屍體。
同樣地,警方又一次提問,為甚麼我在進入課室以前,就覺得事情不對勁,在大門打開以後第一個急急衝入去查看究竟?
我再一次不厭其煩的回答他們,我從投影在幕上的古怪黑影,推斷那可能是一個人頭,便緊張起來。
我可以看出,警方在懷疑我。
不只是我,連林藝詩和其他幾個在場的同學也表示,他們覺得警方並不信任他們……
我把濕布扭緊,水珠從布中滾滾落下。
問話過後,父母從警署把我接回家中。
他們又親又抱,慶幸出意外的不是自己的兒子。
沒錯,出事的不是我。
但我應該高興嗎?我應該為自己沒有遇害而感到欣慰嗎?
我不期然想起在我被帶返警署前一刻,胡嬉父母跪在胡嬉屍體旁邊傷心欲?、心如刀割、泣不成聲的情景。
我?對高興不起來。
俗話說﹕人總有一死。
那未表示,我也會死,只是早晚的差別。
那麼是否表示,我們早就己經準備好隨時死掉?
我回想胡嬉死前一兩天,他輕鬆自在的模樣。他根本不曉得自己要死了。而就在兩天後,他就死了。
那麼,我也必不知道自己何時終結。也許,在我這樣想時之後的一兩秒,我就會死。
如果這是真的話,我有預備好接受自己的死亡嗎?
不,我沒有。不但我沒有,別人也沒有。
人們早知道自己會死掉,卻又不會預先去預備擁抱死亡。
人們在逃避。
我在逃避。
我們在逃避自生命誕生以來,一直都發生著的事。
我躺回床上,搖搖頭,揮去這些令人不安的想法。
我深深吸進一口氣,隨之呼出。
突然之間,我發現一個由胡嬉死亡至今都未探討的問題。
胡嬉是怎麼死的?
由這個問題,又可以繼續探討下去,他為甚麼會死?
剎那間,我從悲傷的思緒中脫離出來。
如果胡嬉被殺是和上一宗命案有關,那麼我也有危險了﹗
但回想一下,在其他人眼中,上次的事件,還是一宗懷疑命案。除了我、胡嬉、陳校工、Miss Leung和兇手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見過那具屍體。
那麼殺胡嬉的兇手,必定是上一宗命案的同一個犯案者﹗
此外,在懷疑命案發生後,根本不見有任何屍體被抬出來,那麼上一宗事件稱之為「懷疑命案」的原因,也呼之欲出了﹗
當晚只是有人看見屍體,但卻沒有屍體被抬出,那就表示,屍體在被人看見後和警方來到以前消失了﹗
我越想越混亂。
因此,我把離奇事件逐一寫在紙上方便思考。
首先,肥嬸和陳sir的花苗被折斷,旁邊有一張逼真駭人的男生笑臉素描。
接著,我開始夢見之後發生的命案地點。
不久後,學校宣佈發生懷疑命案,肥嬸失蹤,陳sir請了長假期,Miss Leung 和 陳校工看見屍體和投影機上的素描。之後Miss Leung 有一段時間沒有上課,而陳校工則辭職了。
懷疑命案的屍體在警方來到時便失了蹤。
然後,一個脾氣古怪的代課老師取代陳sir上課。
最後,就是我不知怎樣從胡嬉眼中看到懷疑命案中的屍體及素描,胡嬉在這之後被殺。
我重新回憶一下那次不快的經過,那次在胡嬉眼球內穿越時空的經歷。
那次懷疑命案中的受客者是誰呢?
那人身高適中,身型略胖……
再想一想,有誰的花苗被折斷,而且自懷疑命案以來就一直失蹤?
肥嬸─廖費心校工﹗
※ ※ ※
嘿嘿嘿……
學校宣佈停課一天,更加有利我之後的行動。
停課期間,校長向老師們召開緊急會議。
我趁機回到下手的地方,把握時間在警察抵達之前搜索我可能有疏忽的地方。
課室門前守著兩個無用的廢物,正沉浸在睡夢中。
一切都習慣了,反正從來都沒有人把我放在眼內。
我一定要讓那些漠視我們價值的人得到應得的報應﹗特別是對您,健哥﹗那些人怎樣對你,我必要十倍奉還給他們﹗
※ ※ ※
翌日,萬里無雲,旭日把金光灑到陸地上每一個角落。一片雨過天晴的模樣。
我知道這只不過是危險的開始。
剛回到學校,忽然烏雲敝日,才一眨眼的功夫,豆大的雨點便沙拉沙拉的降下。
天氣變幻無常,人生也是如此吧。
我在雨中漫步,任由雨點衝擊我的身體。
「嘿﹗你難道瘋了不成?」Miss Leung 朝著我的方向大步邁進,用那出奇有力的手把我抓回飯堂內。
我無力地抬頭望向她,只見她臉上皺紋多了,而且比以前更加憔悴,疲倦。
從她的表情來看,我也比她好不了多少。昨晚我為了胡嬉的事而整晚睡不著,眼睛下一定掛著個大大的眼圈了。
她把我拉到一個座位,著我坐下。
「我知道有朋友離世你很難過,」她深吸一口氣後緩緩地說,「但你也不能自暴自棄啊﹗人生挫折不少,只不過這一次的挫折較平時更大,更難應付而已。」
她抬頭看看剛響起大雷的天空,重重呼出一口氣。我繼續保持沉默。
「天氣莫測,人生也是一樣,一個挫折過後,就是另一個新的希望和開始。我希望你自始以後要更加努力,不要放棄自己。」
一陣沉默。
「謝謝您,Miss Leung。」我一臉誠懇的說,儘管我的心情一點也沒有因為她安慰的說話而好轉,反而有點失落了。
她拍拍我的肩膀,帶我到課室去。在她離開我身邊的一?那,我肯定她的一雙碧眼下留了兩條長長的淚痕。
課室內瀰漫著陣陣愁雲慘霧。
景生的頭低著,兩手指頭輕輕在桌上搞打著﹔藝詩雙眼發紅,又輕輕把它們閉上,凝望無盡的黑暗﹔銳鋒眼神凝視遠方,一臉木然﹔甚至連一向瞧不起胡嬉的周琪也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傷感,她兩手交叉著,一臉倦容。
看來,儘管同學們常常對胡嬉冷嘲熱諷,又或漠視他的存在,但當他遇難時,還是有一股難言的傷痛。
班主任老師走住課室,簡單的為胡嬉作一次祈禱,便如常進行班務。
今天的課室特別寧靜。
除了傳功課的聲音外,就只有雀鳥如常在窗外唱起代表歡樂的旋律。我默默看著鳥兒,彷彿能感到牠簡單的歡樂和安詳,只可惜都被冰冷的窗戶隔住了。
坐在充滿愁雲慘霧中的課室,就連鳥兒的歌聲都顥得格外孤單。
班務時間接近尾聲,整個課室陷入一片難以言論的沉默。這時,班主任開口了。
「各位同學,我想我也不必多費唇舌解釋……」她說到這裏,聲音沙了起來。
課室中傳來吸鼻涕的聲音。
班主任老師清清喉嚨,說出剛才卡住了的話﹕「請各位?學低頭,我們為胡嬉祈禱。」
我坐在班中的後排,看見班中的同學都低下了頭,雙手交疊。我從未見過他們會為了胡嬉而一起做一件事。
我大為感動,一直在眼中晃動著的淚水終忍不住淌下來。
「親愛的天父我們在此獻上衷心的感謝。感謝?賜給我們胡嬉同學。縱然他已然去世,但我們相信他對我們每一個同學都有不同的影響。因為他是神?所恩賜的。我們求神可以讓胡嬉同學得到安息,並使我們這裏的每個同學,都記得他生前作過的事,和他使我們學會的東西。在此,我們也希望 神?可以抹去胡嬉同學的親人和朋友的淚水,使他們心中得到安慰,抹去他們的悲傷。 神,感謝?垂聽我們祈禱,願主的大能與我們同在。簡單祈禱奉乃主耶穌基督得勝名字祈求。阿門。」
這時,周琪突然放聲大哭起來。
「啊﹗不……不要……」她雙手悟臉,口齒不清,「很對不起……啊﹗我之前對他一直不好……其,其實我也不是討厭他……只是他平常也不說話……不知如何和他交朋友……我好希望我能和你交個朋友啊……可是,可是到你現在還未能,未能……」說罷,泣不成聲。
她這段心聲引起了同學很大的回響。現在有不少同學都把頭埋在手心中,也有的低著頭,強著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。
就這樣,同學們在一片呼天搶地的哭聲中結束了班務時間,接下來又要接受殘酷的事實,繼續專心上課。
※ ※ ※
我快步衝入課室中,四周探頭搜索可能有遺漏的地方。
我探頭到課室裏的每一個抽屜中,又仔細檢查牆角,卻也沒有發現我需要找的東西。
正當我感到焦慮,煩躁之際,突然靈機一觸。
果然在這裡。
本來我是想把它放在投影機上的,沒想到解決這個孩子時,他的屍體意外地躺在投影機上。
當時心情十分混亂,因為很快就有人來巡視課室,我匆忙地離開了課室,郤把這個忘在裡頭。
幸好,它居然掉到了投影機底部來,沒有被早上回來上學的同學和老師發現。
我拍掉黏在它上面的灰塵。幸好,它沒有任何大的損傷。
我大步走出課室,那兩個廢物還有呼呼大睡。
哈﹗捉弄一下這班愚蠢的人也好﹗
※ ※ ※
(其實我還曾經著手寫笑臉(八)的……可是詭秘的消失了…真讓人沮喪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