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6月21日 星期一

日曆─開端

「所有遺產將由孫老先生的外甥--錢祿豐繼承,但條件是,他必
須和石翠暉的女兒石翠翠結婚。若果錢先生不想和石小姐結婚或他
們兩人其中一人死亡的話,遺產將由餘下的孫氏後人獲得。遺產將
平均分給各人,若其中一人死亡,他的一份將由其他人均分。所有
規定將由孫老先生死後一刻開始。」
或許這就是這埸可怕的遺產爭奪戰的起始吧。
坐在這房間內的人,全都是孫老爺的子子孫孫。當律師宣佈完這份
可怕的遺囑後,他們無一不泛起異樣的目光。
坐在律師旁邊,染了一頭金髪,臉上穿著大大小小的耳環、鼻環的
年輕人說﹕「老頭子現在十分健康嗎?」
這句話有如一聲巨響,吸引了房內所有人的注意。
律師清了清喉嚨,説﹕「孫先生正在美國休養,他患了末期癌症,
只有數個月的生命。」
不知怎地,這句説話的影響力比剛才還震撼。
一直因為遺囑內容感到坐立不安的錢祿豐,終於有勇氣發問﹕「請
問……石翠翠現身在哪裡?」
其他人帶着可怕的眼光,瞪着這個億萬財產繼承人,恨不得把他碎
屍萬段的模樣。
「石翠翠身在香港,和他的父親同住。」律師帶着震抖的聲音說。
「請問,」一個胖呼呼,身邊跟着一個胖胖的孩子的女人,以一種
像小鳥的高音說,「是否即是説,若其中一個繼承人死亡,其他人就能得到更多
的財產?」
「沒錯。」律師現在已經有竭斯底理了,「但這是在錢先生和石小姐
不能結婚的大前提之下。」
「喔﹗對了,」律師說,「你們還沒認識大家吧?讓我派給你們一
張介紹的單張……」他邊說邊把一疊紙張傅給坐他旁邊那個染金
髪的年輕人。
單張上印了各人的大頭相,相片下印有各人的名字。
「嘿﹗」一個坐在律師對面的中年男人道,「律師你還真是把我們查得徹頭徹尾哩﹗我想,你已經私下查清我們的底細吧﹗可是,我們還不知道你是誰,而你卻知道得這麼多,看來不太好哩﹗」
「對﹗」坐在他旁邊的女人説,她長着張肥臉,一個完美的師奶相。「你真的好應該把你自己介紹我們認識認識﹗否則你把我們家族的事公開還得了?」
「噢﹗我自己都忘了﹗」他摸摸自己的頭,又伸手從公事包裏提出另一疊紙張傳開去。
「潘志海?」一個相貌十分端正、年若三十的男人,低頭看了看紙張後,用厚實的聲音發出疑問,「真常見的一個名字,究竟是否你的真名?」
「當然﹗」潘律師說,又從衣中抽出自己的身份証,高舉給大家看。「這下你們可相信了吧?」
身份証上果然印著潘志海的名字,旁邊還有他的相片。
中年男人重重的哼了一聲,在他看來,一個事前查清了別人家族底細,又預先準備如何介紹自己的人,所說的事難以令人信服。
「嗯……好吧﹗」潘律師顯得有點窘,「不如讓我先介紹各位,好嗎?」
中年男人又重重的哼了一聲。
「首先,坐在我旁邊的這位年輕人,」他朝染金髪的年輕人比了比手勢,「名叫孫子軒,是一個學生。」只見子軒帶著輕蔑的眼神環視全場,毫不愄懼各人的目光。
「接著這位英俊的生生……」
「喔﹗別笑話我了﹗我何來的英俊呢?」那個相貌端正的男人誇張地說,還不好意思的抓抓頭。
「名叫蔡國暉,職業是……」
「等等﹗」蔡國暉說,「你能不能只介紹我們的名字就可以了?我們總能有自己的隠私吧?」
「對﹗」中年男人說,「又不是要你起我們底,就說名字算了﹗」
潘律師看著他們,努力尋找一個支持他的聲音。但他的期盼並沒有得到回應。
「可、可是,我已經説了孫先生的身份了呀?」他急急地說,「那對他可不就不公平了?」
「唉﹗算了吧﹗」孫子軒說,「一個學生而己,有甚麼好怕的?況且到了今年七月就不再是了。」
「你退學?」那個胖女人說,「很可惜呀﹗我看你也不是太差……」但她多看這個金毛青年兩眼後,也不禁對自己的話產生懷疑。
「當然不是﹗」金毛青年說,「我今年考會考,但我是死定的,所以不用期望我會通過﹗」
「那你的父母呢,」肥女人又問,「他們怎麼不來啊?」
「他們死了。」他簡短地說。
「啊﹗真對不起﹗」但她的聲音中一點歉意也沒有。「但你哪來這麼多錢交學費?」
青年的眼咪成了一條線﹕「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。」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。
即使是胖女人這麼有份量的人,在金毛青年危險的逼視下也不禁有點退縮,她道歉似的笑了笑,就不再出聲。
「那……那麼我們繼續好嗎?」潘律師小心翼翼地說。
沒有人理他。
「好吧。」他裝作沒發生任何事,但表情卻像剛吞下了一顆檸檬似的。「我說到哪裡?喔﹗對了,坐在蔡先生旁邊的兩位……」他指着中年男人和他旁邊的女人。「是孫絳先生和他的太太,張青雯女士。孫絳先生就是孫老先生的弟弟。」
「哼﹗弟弟有甚麼用?」孫絳抱怨,「在死老頭子眼中還不如一個外甥那麼重要﹗」
這句話立即引來各方抨擊。
「二舅,説話放尊重點﹗」錢祿豐說,「大舅現在還未死哩﹗況且他好歹也是你的長輩。」
「我也是你的長輩﹗你有把我放在眼內嗎?」孫絳咆吼。
房內登時鴉雀無聲。
「夠了。」潘律師説,「大家一人少句,家和萬事興。」
沒有人理他。
「我們繼續。」他一本正經地說。「坐在孫絳先生旁邊的,」他比了比那個身形略胖的女人,「是凌風小姐。」
「小姐?」金毛青年懷疑地重覆,「可是這個小肥豬是誰呀?」他無禮地向凌風旁的男孩點一點頭。
只見那個可憐的小男孩害羞地躲到凌風的背後。
「你不用這樣無禮吧﹗」凌風不滿地説,但語氣比之前明顯減少了許多。「我在孤兒院裏找到他,多麼可憐的孩子啊﹗」她温柔地摸摸男孩的頭。
「再旁邊的,就是孫老先生的外甥錢祿豐,相信大家都認識他了。」
眾人再以一種危險的眼光逼視錢祿豐,使他不敢對視任何一人的眼睛,只見他低下頭,裝作沉思狀。
然後,終於……
「最後就是……」潘律師説,卻被眾人打斷他的話。
「等等,」張青雯緊張地表示,「這間房間內還有其他人在嗎?」
一刹那間,房內所有人無不四處張望,想找出這個「隠形人」。
他們當然沒有注意到這個人,因為他一直坐在角落注視這班人。
因此,當律師把手指向他時,眾人無一不露出驚訝的神情。
「沒錯,」潘律師把手指向坐在角落的我,說﹕「他就是孫老先生的兒子─李匡﹗」
我倏地站起來,在眾人面前深深地躹了一躬。


再次造訪自己在教城的投稿備份,被我找到這中三時期的作品。

哈哈,很喜歡自己當時文字的風格,精簡而不造作。故事節奏適中,不會因描寫無謂枝節而拖泥帶水。此章最後還來個出奇不意的一身敍述,叫讀者吃一驚,不錯﹗

只是……也許是當時的伏筆,怎麼孫先生的兒子是姓李的呀?是我始終擺脫不了現實的自己?抑或其實這是個上契得來的兒子?哈哈,有機會把它接下去,應該會很好玩。

我甚至忘了這故事為何會叫日曆-.-